【授权翻译】【钢炼|布莎】沉迷（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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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几周里，他一直注意观察她。她假装没发现，掩饰得挺好，但他还是知道她注意到了。自从她成了他的部下，她两肩之间就出现了一条纹路，从未消失过。她淡淡的黑眼袋也在向他揭露，她并非像自己表现的那样。这都是些小节，可仍然是有用信息——她并没有他原先以为的那么游刃有余，对此布拉德雷感到满意。
莉莎·霍克艾或许演技不赖，但金·布拉德雷还在她之上。
看着她像小老鼠似的围着他忙活是件有意思的事。他知道她有牙，但她几乎从不露出来，即使是在他身边，即使是在他当面表示想杀她时。
他不禁疑惑，到底怎样才能激得她露出像样的反应。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个极限的，马斯坦上校的弱点老远就能看出来，中尉的却复杂得多。马斯坦跟她关系不简单——这是毋庸置疑的，两人纠结成这样简直可笑——但中尉不会把心思在人前暴露出来。
她不像她的心上人那么白痴。布拉德雷告诉自己，这就是最近他老想着她的原因。她总是不声不响，要是不好好盯着，她很轻易就会融入背景，变成队伍中又一个无名士兵，旧的死了新的会来，无关紧要。
他得承认，霍克艾中尉是个干练的军人。她从不抱怨，从不说不该说的话，从不为了私利而招摇。其他人会觉得她是个完美军人，但金·布拉德雷见过的完美军人太多了。完美军人效忠国家，而霍克艾中尉效忠的绝不是国家。她只忠于一个男人，这个人不知天高地厚，竟觉得国家元首的位置才是自己该待的。
这是她唯一的缺陷。但这偏偏是她所能拥有的最糟糕的缺陷，为此，他讨厌她。
下午迟些时候，她敲敲他办公室的门，进来了，手里拿满了文件和文件夹。她走向他的办公桌，垂着眼，面无表情，他没有做声。她停下敬了个礼，就把那些文件夹和文件放在了他桌角。
“这些文件下周结束前就需要，”她轻声说着，把东西整理成了两摞，“这边这些是和议会提议的政策改革相关的——”她在稍小的那摞上敲了敲手指，“——这边这些是和各地的请示相关的。建议您先看那些，阁下。”
可真是一大摞。她等候进一步指示的时候，布拉德雷靠在座椅里，仔细打量着她。“为什么这么说，霍克艾中尉？”
她甚至都没有原地动一动——换作不这么出色的军人，就会换个姿势，好给自己更多时间思索。她却一动不动，异常镇定。他亲切地笑了笑。
“您的议会的报告从来换汤不换药，各地则各有所求，阁下。”
布拉德雷缓缓点头。“所以你认为，我不该去了解许多人达成共识的大事，而是应该重点关注只关系到一小拨人的小事？”
中尉毫不迟疑地点点头，“当然。大事的问题在于，在讨论政治的过程中，人往往被忽略了。临了，个人变得无关紧要，议题也就失去了意义。“
笑意倏地从他脸上消失了，他站起身，从办公桌后走到她面前。他朝她走来时，她仍是一脸漠然；他进入她的个人空间时，她只是稍稍眯起了眼睛。她嘴唇上方的一束肌肉轻轻抽动了一下。
“阁下？”她用不带一丝犹疑的语气问道。她两手相握放在身后，坚定地与他对视。
她不怕他。她为什么不怕他？只要他想，他可以将她就地斩杀，可以单手把她捏断气，可以让她用上千种不重样的方法哭喊求饶。为什么她不害怕？
明知这样是不智之举，他还是伸出手，飞快地摘去了她的发夹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缩了一下，略微眯细了眼。一瞬间，她脸上流露出内心交战的迹象，但那转瞬即逝，之后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，好像这种事对她而言稀松平常似的。
她的头发比他想象的要长，在肩部微微鬈起。他用手指小心地夹起一绺，留神感受着它柔软的质地和在阳光下闪烁的样子。她的头发不只是金色，而是一系列不同的颜色。他听得见她的呼吸声，节奏比平时急促；她的视线在屋内四处游移，漫无目的。
但她仍然没有出声，乖乖地一动不动。人类真是奇怪，他想着，把那绺头发仔细地捋到她耳后。她触手温热，他几乎能摸到她皮肤下狂跳的脉搏。这是他见过的她最有生气的样子。
布拉德雷收回手，把她的梳子放在那一大摞文件上。她一时没有动，视线盯着他身后的什么东西。她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，姿态也有些僵硬——胳膊肘看上去十分尖锐，下颌有些太突出了，而且看得出她在发抖——只是微微发抖，但确实在抖。
他冲她颔首，淡淡地看了看她，就出了门。文件就先放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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