砂之果实

圈地自萌的搬砖工

【授权翻译】【钢炼|佐莎】霉运(5)(完结)

有人拉了拉他的左手,但罗伊·马斯坦没有回头。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输液的针头滴着水从他手背上抽出。有人来查看了,他想,但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。又过了几秒,针头又戳进去了,隐隐地有点痛,但他没去理会。

 

他的目光凝视着房间对面的小小身躯。女儿在沉睡,黄巴巴的皮肤又皱又薄。她的脑袋——他估摸着还没有自己拳头大——戴着一顶白色软帽,小脚套着漂亮的粉色婴儿袜。她身上伸出好些导线,看上去像烟花似的。她还是没睁开眼睛,还是没有出过声或是动过指头。她就像个做了一半就弃置了的娃娃。一想到莉莎那颗软心肠,他的灵魂就痛苦不堪。可以想见,现在只有奥利来分散她的注意力,她肯定会怪罪自己,净想些有的没的。她就是这么个人。

 

征得医生同意后,他们讨论了其中的细节问题。马斯坦狂热地听着,披着薄薄的工作服的身体都因此战栗了。无数数据和气体从他脑中掠过,在他合上的眼帘后暗沉的红幕上舞动。这时候,他敬仰真理之门。他敬仰布拉德雷——甚至敬仰父亲大人,正是他们可怕的野心使他得蒙真理之门赐予知识的重负。若没有那知识,他会茫然无措。他手上的伤疤唱着赞歌,歌颂那荣耀与痛苦所带来的希望。

 

他先演练了一下帮医生呼吸,然后(战战兢兢地)在奥利身上也试了试。两人都没事。其实还挺简单的。他沉浸其中:抽出二氧化碳,推进氧气。终于,他制造的呼吸跟他们自己的契合了,那之后就驾轻就熟了。

 

可接着他开始帮宝宝呼吸。她的肺那么小,几乎无法承受他的输气,几分钟后他就汗流浃背,筋疲力尽。他开始神志恍惚了。他对自己说,他唯一要做的事,就是坚持呼吸,为了他,也为了女儿。最后,医生给他挂起了点滴,又给他床边放了个便盆。医护人员来来去去,个个都为他惊叹。接着,媒体拥到了了产科病房门口。全国人民有了圣诞特辑:焰之炼金术师勇救其女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,莉莎的声音传了过来,听上去朦朦胧胧的。她说:已经十八小时了。她还说:你受罪了。他没有说话,依旧只是看着他们的小女儿。妻子的手搭上了他的前额,凉凉的,结着茧,很坚定。于是他也坚定了。为了他们的宝宝。

 

圣诞节当天,就在全亚美斯特里斯的孩子忙着拆礼物并惊喜地尖叫时,天气好转了。两小时后,恒温箱到了。

 

十一点整,宝宝被放进了她神圣的庇护宝箱,几近昏厥的马斯坦也被转移到了妻子的病房。

 

当晚他醒来时,莉莎正在床上跟披着裘皮的圣诞夫人聊天;布雷达正坐在门口地上玩纸牌,奥利……

 

“爸爸,”奥利叫道。

 

马斯坦眨眨眼赶走睡意,向下看去。他脖子生疼。儿子用肥肥的小指头扒着床沿,踮脚瞅着父亲。他手里有张纸。“奥利弗……”马斯坦哑着嗓子说。

 

“给你,”他说着,把那张纸朝着父亲胳膊上塞去。

 

“我回头再看吧,奥利……宝宝呢?布雷达……宝宝怎么样了?”

 

“她好得很,长官,”布雷达笑着对上司说,“好得不得了。医生刚刚才来过。”

 

“拿去!”奥利喊道,“拿去拿去!现在就看!”

 

“啊……”马斯坦舒了口气,从儿子手里接过纸,艰难地打开来。上面用粗蜡笔画了幅画,乍一看有点看不出是什么,但把纸转了一下就好多了。画的是个男人:是他(他是从那个人的小脑袋看出来的。奥利认定这是他父亲特有的缺陷)。还画了个女人:是莉莎,他是根据那头黄头发猜的。奥利还在他们上面画了个大大的红圈,打上了“X”。不知道的人看了会觉得他们在游泳,也可能是跳舞。而在(作为父亲的)马斯坦看来,这看着明明就是——嗯——像什么来着……

 

奥利在下面写了个“爸爸”,旁边还有个空格给他签名。

 

“莉莎,亲爱的。”

 

莉莎抬头看着他,如释重负地笑了。圣诞夫人侧身倚过来,眼里闪着骄傲、隐忍和诙谐。

 

马斯坦把纸折起来,假装没听见奥利大失所望的抱怨。“不知道这里做输精管结扎术吗?”

 

莉莎叹了口气,又靠回厚靠枕上。

 

“继续睡吧,亲爱的。”她说。

 

马斯坦把纸捏成一团扔给她。纸团擦过她的脸颊,掉到地上。他抱起手臂,看着她脸上无奈的的神情洋洋自得。“再叫我‘鹿’我就——”(*注:“dear”和“deer”谐音。)

 

“爸爸,”奥利插嘴了,“闭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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